骄傲的绊脚石
我在此所吸收的智慧,已经比我在地上多年服事所得的更多了。然后我开始感到所有我在地上的研究与寻求,只不过带我像蜗牛般前进而已。我需要多少的生命才能预备好面对神的审判呢?我的生命比我前面所见到的任何一位都更不合格,而他们也只勉强到达这里而已!
“未蒙恩典而经历这些的人,到底还有没有盼望?”我问道。
我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说:“你在此所经历的,在地上早就给过你了。如果你一直穿戴那件谦卑的斗蓬,并且学习将注意力一直定睛在祂的荣耀上,那么每个人际关系、每次与他人的接触,都能教导你在这里所学到的。现在你蒙允有此经历,是因为你会把这异象写出来,凡读的人就会明白。然后许多人就能带着那最后战役所需的荣耀与能力去打仗了。”
令我惊讶的是,这人是与我同时代的人,我并不知道他已过世了。虽然我在地上从未见过他,但我十分敬重他的伟大事工。透过他所培训的门徒,有成千上万人领受了救恩,也有许多大教会被兴起,而且几乎都投身福音宣教的工作。
他问可否拥抱我一下,我同意了,心里觉得有点别扭。当我们拥抱时,我感到来自他身上的爱,使我内心深处一个极大的伤痛得到医治。我已太习惯那伤痛,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它。直到它不再痛时我才又察觉。他放开手后,我告诉他,他的拥抱医治了我某个伤痛。他为此深感喜乐,然后他开始告诉我为什么他会在天堂的最低阶层。
“我到了晚年变得非常傲慢自大,甚至认为除了透过我以外,主大概就不能作什么重要的事了。我开始去触碰那些被主膏抹的人,伤害祂的先知。当主使用我自己的门徒时,我就有一种自私的骄傲,而当主透过任何在我事工以外的人运行时,我就变得嫉妒,想尽办法找碴,以攻击他们的错误。我并不知道每次我如此作,都使我的地位降得更低。”
“我从不知道你作过那样的事。”我很惊讶地说。
“我不是自己去作,但我激动在我身边的人去调查别人,为我作这些肮脏的勾当。我叫他们到处搜寻别人生命中任何的错误或罪恶,好揭发出来。我成了在地上的人所能成为的最糟糕的东西—-就是制造许多能使人绊跌的绊脚石。我们在教会里到处种下惧怕与分裂,全是打着护卫真理的名号。在我的自以为义中,我走向地狱。但在主极大的怜悯中,祂容许我染上一种疾病,那种疾病使我在缓慢而羞耻的过程中死亡。就在我死前,我醒悟过来并且悔改,我为终究还能来此而感谢,也许我是这里属祂的人中最小的,但已经远超过我所配得的了。除非我有机会向你们这些被我恶待的人道歉,否则我真的不能离开这个房间。”
“但你从未恶待过我啊。”我说。
“噢,我确实作过。”他说:“许多对你的攻击,都是出自被我煽动去非难他人的人。就算那些攻击也许不是我个人所发出的,但在主眼中,主看我跟那些作这事的人同样要负责。”
“我懂了,我当然原谅你。”
我已经开始想到我也作过同样的事,尽管程度较小。我想到自己曾容许一些因不满而离开某教会的会友,散播有害该教会的言语,而并未阻止他们。我知道只要容许他们这么作,而不修正他们,就是鼓励他们继续如此作。我想到过去我认为这样作是正当的,因为那教会犯了错。然后我开始想起,我甚至曾经把许多这类故事复述给别人听,而且藉着说要把他们列入代祷事项,将这样的事合理化,很快地,其他类似事件开始如大浪潮般从我心中涌上来。再一次,我就快要被自己灵魂里的邪恶与黑暗所消化。
“我也一样是绊脚石!”我哭喊着。我知道我该死,我该进入最糟的地狱。我从未像现在这样,看到自己内心竟是如此残酷无情。
“当我们攻击神的儿女时,总以自已是在帮助神为藉口,来安慰自己。”这位弟兄以了解的口吻说:“你在这里看见这个是好的,因为你可以回到地上去。请你警告我的门徒说,如果他们不悔改的话,最后的审判已迫在眉睫了。他们之中有许多人是蒙召来这里作王的,但若是他们不悔改,他们将面对最严厉的审判—-就是对绊脚石的审判。使我降卑的疾病乃是从神来的恩典,当我站在主宝座前时,我请求主也赐下如此的恩典给我的众门徒。我虽不能再回到他们中间,但祂容许我与你在此相会。请你饶恕并释放那些攻击过你的人。他们真的不明白他们在作那控告者的工作。谢谢你饶恕我,但请你也饶恕他们,或是保留他们的罪,或是以爱遮盖他们的罪,都在你的权下。我恳求你爱那些现在作你仇敌的人。”
我几乎听不见这弟兄的声音,因为我己被自己的罪大大地击倒。这位弟兄是如此荣耀、纯洁,且现在显然拥有地上未曾见过的能力。然而,他却以极大的谦卑来恳求我。我从他身上感受到极大的爱,使我丝毫不能拒绝他。不过就算没有他的爱的冲击,我还是觉得自己比任何攻击我的人可能还更为有罪。
“当然我必是配得他们向我所作的任何事,而且还要更多!”我回答。
“那是真的,但那并非此处的重点。”他请求道:“在地上的每个人都配受第二次的死,但我们的救主带给我们恩典与真理,若我们要作祂的工,就必须凡事在恩典与真理中作。没有恩典的真理,就是化作‘光明的天使’之仇敌所带来的。”
“假如我能在这点上得救,也许我就能帮助他们。”我回答:“难道你看不出我比他们还糟得多吗?”
“我知道刚才浮现过你脑海的事很糟。”他回答,不过是带着一种很深的爱与恩典。我知道他现在对我及我的情况之关心程度,和对祂自已的门徒是一样的。
“这里真的是天堂!”我冲口而出:“这真的是光明与真理。我们这些活在黑暗中的人,怎么会变得如此骄傲,自以为知道许许多多关于神的事呢?主啊!”我朝宝座的方向呼喊:“请让我走,把这个亮光带回地上吧!”
立时,整个天堂的大群彷佛都立正注意,而我知道自己就是他们注意的焦点。单单站在这些荣耀圣徒中的一位面前,就已令我感到那么地微小了,但当我知道他们全都看着我时,恐惧更是如大浪般扑来。我觉得可能没有任何一种最后的审判,会像我即将要经历的那样,我觉得自己像是充满此地的荣耀与真理的最大敌人。
然后我想到要回去打仗的请求,我太败坏了,永远不可能合宜地代表如此的荣耀与真理。在我的败坏中,我绝对不可能传达这荣耀之地与荣耀同在的真实。我觉得连撒但都没有像我从恩典中堕落得那么深。“这就是地狱了。”我想。像我这样邪恶的人,而又知道有这种荣耀存在,还有比这更痛苦的吗?最叫我害怕的一种酷刑,就是被禁止来此。“难怪邪灵都那么生气、发狂。”我低声地说。
以知识代替真神
就在我觉得快被送到地狱最深处时,我单单地喊出:“耶稣!”马上就有一股平安漫溢我身。我知道我必须再次朝那荣耀移动,不知怎地,我就是有信心向前走。我不断往前,就看见一位我认为是历世历代以来最伟大的作家。我认为他对真理的洞察力,可能是所有我曾读过的著作中最伟大的。
“先生,我一直都在期待这次的会面。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。
“我也是。”他真心诚意地回答。
他的回答令我惊讶,但我太兴奋了,所以就继续说道:“我觉得我认识你,在你的著作中,我几乎觉得你可能也认识我。我觉得,除了在圣经正典中的作者以外,我从你那里获得的最多。”
“你非常仁慈,”他回答:“但我很遗憾未能更好地服事你。我是一个肤浅的人,我所写作的也很肤浅,其中充满的世俗智慧多过属天的真理。”
“从我来到这里,学了我所学到的一切,我知道这话必是真的,因为你们在这里只能讲真理,但我还是很难了解,我依然认为你的作品是地上最好的。”我回答。
“你是对的。”这位著名的作家诚挚地承认:“好悲哀啊!在这里的每个人,就连那些和王坐得最近的人,若能让他们重新活过,都会以不同的方式去活,但我想我会以最最不同的方式再活一次。我被地上的国王所尊荣,却无法尊荣万王之王。我用所赐给我的伟大恩赐与见解,吸引人归向我和我的智慧,多过于归向祂。此外,我对祂的认识是单靠耳闻,我也是使人如此去认识祂。我使他们倚靠我以及其他像我这样的人,我使他们归向逻辑推论,多过于归向我几乎不怎么认识的圣灵。我并未向人指出耶稣,而是指向我自己和其他像我这样假装认识祂的人。当我在这里瞻仰祂时,我真想把我的著作磨得粉碎,就像摩西把金牛犊磨成粉一样。我的头脑成了我的偶像,而我希望大家与我一同敬拜我的头脑。你对我的敬重并未使我欢欣。我花了许多时间寻求认识有关祂的事,好让别人对我的知识印象深刻,若我花在寻求认识祂的时间也一样多的话,那么许多在最低阶层中的人,现在就会坐在原本为他们预备的宝座上了,而且还会有其他许多的人来到这房间。”
“我知道你对自己工作的评价是真的,可是你会不会对自己太严厉了点呢?”我质疑道:“你的作品在灵里面喂养我好多年,据我所知,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也如此。”
“我并未对自己太过严厉,我所说的都是真的,因为当我站在宝座前时已经得到了确认。我的著作虽多,但主赐我的恩赐几乎比这里任何人都还多,而我却将它们埋藏在我自己属灵的骄傲与野心之下。就像亚当本来可以将全人类带进一个最荣耀的未来,可是由于他的失败,将亿万灵魂导向最惨的结局。伴随着权柄而来的乃是责任,当你被赋予更多权柄,你向善或向恶的潜能也更大。那些会永远与祂一同掌权治理的人,所承担的责任是最深重的。没有人是单独的,并且每个人的失败或胜利,其影响之深,远超过我们所能理解的,甚至是直到以后的世世代代。”
我心里回想着这人如何以最美、最准确的文句写作,我觉得祂就是“字句的巨匠”之典范,是把字句变成艺术作品的大师。他的写作才能人尽皆知,但在这里,他却像个平凡人一样地说话。我知道他晓得我在想什么,就像这里每个人都知道一样。但他继续说下去,显然他认为这些话更重要:
“若我寻求的是主,而非关于祂的知识,那么我所能成功带领的千万人,现在将会结出难以计数的果子在这里。任何了解权柄真正本质的人,一定不会寻求权柄,而是当他们知道自己是与主—-那惟一拥有权柄却不会绊跌的主—-一同负轭时,就单纯的接受。永远不要为自己寻求影响力,只要寻求主,并愿意负祂的轭。我的影响力并未喂养你的心,而是喂养了你对知识的骄傲。”
当我开始想到自己的著作时,我问:“我怎能知道我不是在作同样的事?”
“让研究使你在神面前得到肯定,而非人的肯定。”他一边回答,一边走回行列中。就在他快消失前,他回头向我浅浅一笑,并给我最后忠告:“还有,不要跟随我。”
在这一大群人中,我看到许多属神的弟兄姊妹,有与我同时代的,也有历史人物。我停下来和许多人谈话,不断地震惊于有那么多我以为应该是在国度最高位置的人,却落到最低的阶层。许多人都分享相同的基本故事:他们都是在大胜利后落入了骄傲这个致命的罪中,或是在看到别人也和他们一样被大大膏抹时,落入嫉妒的罪中。还有些人在晚年时落入欲望、沮丧或苦毒中,而不得不被取走性命,以免他们越过界限而必须下地狱。他们全都给我相同的警告:当你走在更高的属灵权柄中,倘若离开了爱与谦卑,就会堕落得更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