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夜,我和妻就是这样在祷告中度过的,我们从来没有感觉到和主如此的亲近。

我们也从来没有与死亡如此的接近。那几天,天天周旋于棺木,殡仪馆,骨灰及墓地等事务之间。奇妙的是,有主同行,我们二人从未有一丝’凄惨’、’阴森’的感受。然而,再说’永生’ 多少次,也抚不平我们对儿子不舍的亲情。在处理遗物时,妻一阵悲伤,终于哭出声来。我在遗体告别时也痛哭失声。

但我们很清楚,这不是那种绝望的悲鸣;反而是一种躺在父亲怀抱中委屈、畅快的渲泄。我们都感觉到,全靠这永生的盼望,否则我们一分钟也活不下去。在主面前,我们只有彻底地降服,完全地交托。此刻,我们只想追随儿子,为主见证,活出基督。

为什么竟喜乐?

所以,小敏,当黄牧师来我家安排追思礼拜的细节时,我想都没想,就选定了你那首《感恩的泪水》作为葬礼的主题曲。黄牧师当即说:’好!那么,整个追思礼拜的标题,也就叫作《感恩的泪水》吧!’

教会的弟兄姊妹们在短短几天内,筹办出一个充满了信、望、爱的追思礼拜。地点就在我们的教会,也是儿子决志受洗的地方。明(远志明)大叔和文大叔他们特地从加州赶来。四面八方赶来的亲友和弟兄姊妹,把我们这仅能容五百人的大堂完全坐满。大家的关爱温暖了我们的心,更分担了我们的悲伤。

会场布满了鲜花,场地除了’感恩的泪水’几个显眼的大字以外,还特地选用了两张震撼人心的家庭教会祈祷场面的照片作为封面。那正是凯冬这次回中国时照的。凯冬其他的美术、摄影作品也都展览了出来。聚会中的音乐也是他最喜爱的巴赫的圣乐。

当几个教会组成的联合诗班在赖先生的指挥下,唱出你那《感恩的泪水》时,多少人都哭出了声音。主永生的应许,震撼了所有人的心。我不禁在心中默祷:’哈利路亚!儿啊,尽管爸爸还在思量神的美意,但我们至少又在一起为主打了一场美好、属灵的仗!’

很多朋友都是第一次参加基督徒的葬礼。他们都来对我讲,做梦都没想到,这种追思礼拜不仅没有’悲痛欲绝’的凄惨场面,反而充满了感恩,祥和,甚至’满足的喜乐'(《诗篇》16),这对他们实在是太触动了。’你们的神是真的!’他们说。

妻事后去医生诊所体检,医生大惊,说:’经历了这么大的灾变,你还能这样沉静,你不是在强忍;你的心,肺仍然如此正常……了不起,你们的神是真的!’

北京的录音师后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。对于我竟能在那种情况下,与大家完成工作,他说:’实在不可置信。我如果也信了主──快了──起码有三分之二是因为这次与你们一起工作!因为,你们的神是真的!’

黄牧师后来说得好:’如不是天父的慈爱与信实,软弱的我们如何能面对明天?好一首《感恩的泪水》!你们的见证,多少人得着安慰,得着力量,得着鼓励,得着深深思量……’实际上,我们这血肉之躯,哪有这般能力?这全靠主的能力啊!

这’满足的喜乐’甚至到了墓地。本来我们选择了火葬,并准备将来把骨灰撒进太平洋。但一位弟兄的一席话触动了我们的心,他说:’墓,特别是选用在墓碑上的神的话语,都是见证。’

我们为爱儿选的是一处基督徒的墓园。那天,面对着一座座主内弟兄姊妹的十字架墓碑,我忽然听懂了马勒伟大的第二交响乐《复活》的含意。他在乐曲中所描画的复活的号筒吹响的一刻,千千万万神的儿女都一起从死亡中复活,那将是一个多么喜乐、胜利的伟大场面啊。我不禁默念:’主耶稣啊,我愿你来。'(《启示录》22:21)

看着凯冬的骨灰盒被泥土缓缓盖上,妻说:’爸爸,孩子不在这里,对吗?’

我说:’他和主一起,永远与我们同在。’

愿主更大地使用我们!也愿你创作出更多、更美好的歌!

以马内利!
主内黄大叔